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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渐苏擦掉额头上的汗水,推门出去,小太监等候多时。伸长脖子悄声急迫地问:“怎么样了,二爷?”

兰渐苏道:“去告诉皇上,公主救活了。”

小太监喜笑颜开,立刻步履生风奔去告知皇上。

皇上听讯欢喜,没喜得很大。转而唉声叹气道:“可惜朕的清笙,却回不来了。”

皇上下令,要皇后迁居泰福宫静思己过。什么时候她醒悟了,便什么时候放她出来。

而实际上,只要皇上想不起这个皇后,哪怕皇后醒悟千百次,皇上也不会放出她。所谓“醒悟”,指的是皇上的心情。

泰福宫是个冷宫,关着历代以来失宠疯癫了还不肯死的妃子,如果是地位高的妃子,得犯了大错才会被关到这个地方来。皇上给皇后的罪名是包庇重罪之臣。那个重罪之臣,指的自然是公仪津。除此之外,多少夹杂些迁怒性的罪名在里面。

所有人都以为,当年顺德娘娘和浈献王妃真的是被公仪津害死的。

但兰渐苏知道,除了旻文公主被下咒的事是公仪津自己干的,其他事情,公仪津很显然是为皇后顶罪。如若是皇后下狱,那么他们公仪家族必会受到牵连,即使不是死罪,也会被政敌迫害。所以公仪津牺牲自己,保全大局。这个牺牲精神,很是值得哲学家深思,政治家沉默。

兰渐苏心知皇后才是真凶,可他的真凭实据,唯有梳头屏里的画影而已。他要是讲出梳头屏的秘密,定引起不轨之人的注目。

兰渐苏只得先将这个秘密压下。

皇后如今被禁闭在泰福宫内,暂且生不出什么恶事,先叫她受受禁闭之苦,也是好的。

兰渐苏翻找要出宫的令牌,这时太子找了过来。

太子身后没太监随行。他瘦了不少,下巴仿佛被削尖了去,面色浸水宣纸似地白。以往他的“苍白”是伪装的,如今他想装出有些气色,似乎都装不好。

公仪津死,皇后被禁闭,站在太子身后的大臣、党羽,可谓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听说,已经有人悄悄投了方志学之年的三皇子去。良禽择木而栖,还没长出来的树苗,比一棵要倒掉的大树来得有投资价值。

太子站在兰渐苏面前,这棵被抛弃的大树,不太有神的双目看向兰渐苏。

兰渐苏道:“太子殿下。”

太子嘴唇嗫嚅,之后说的话显得底气不是非常足:“二公子,你能不能去给父皇说说,让他放我母后出来?现在母后在那泰福宫里,过得很不好。里面的下人不给她好脸色,那些疯妃欺负她。她吃也吃不好,穿也穿不暖。母后她从没受过这样的苦。”

兰渐苏料得到太子是这个来意。这皇宫上上下下,除了太子一党,所有人都为皇后倒台举杯庆祝。太子一党则想方设法要让太子保住地位。

太子党给太子的建议是,在皇上面前,大义灭亲,表示跟皇后彻底划清界限,并抖出皇后以前做的其他恶事。牺牲一个皇后以巩固储君之位。但太子不听他们的话,反而来求兰渐苏,要兰渐苏开口帮他母后出来。

一些太子党因此认为太子没有做帝王的本事,早早的也投奔三皇子一派去。

兰渐苏无奈呼出一气:“虽然你们都说是楼桑人就该死,但顺德娘娘自入了宫,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为何一定要赶尽杀绝,下手还这么残忍?”

太子略着急:“可……可那位顺德娘娘,她已经死了。无论再怎么惩罚我母后,她都活不过来。况且,杀害她的人,我舅舅,也已经给她偿了命!”

“你真的相信这件事,和皇后一点关系都没有?”兰渐苏看着太子的双眼说,“外人被蒙在鼓里情有可原,不过太子,你真的觉得皇后和顺德娘娘以及王妃的死,毫无关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