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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视线又转回到格蕾丝脸上,见这女仆正恶狠狠地瞪着他,那双绿眼儿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大、也格外亮。

像猫。

刚刚他还向夫人诉说了自己的另一个困扰:他总是记不住小姐们的名字。

夫人告诉他诀窍,要学会类比,把小姐们比喻成不同品种的花,鲜艳的、不鲜艳的、花瓣肥厚的、花瓣的干瘪的……就容易记住了。人们总喜欢把女人比喻成花,连诗人都爱这样写:玫瑰,百合,小苍兰……但是艾伦斯顿找不到合适的,军校不教植物学。

这会儿他知道了,有关花的比喻对格蕾丝不合适。格蕾丝不是植物,是动物。不是笨鹅那种禽类,而是有爪子、有尖牙的肉食性哺乳类。

他想起母亲养的那只猫:你若对它严厉,它绝对掉头就跑;你若对它温存,它才可能在你面前露出肚皮。

他将手伸向衣兜。对面的人被他的动作惊动了,浑身一颤,看得出在克制逃跑的欲望,并警惕地望着他。

和猫一模一样。

艾伦斯顿从兜里取出一只钱袋,问这只警惕的小猫:“你是不是把酒卖了?你要是缺钱,可以跟我说。”

小野猫无动于衷,对眼前这个人类毫无信任。

他伸长胳膊,将钱袋向前递,像用肉骨头讨好看门狗:“威廉也担心你在这里过得不好。”

小野猫微微动了,单脚往前迈了一步,接过他的钱,低下头握在手里,“没有不好……我只是想弄些自己的钱,要不干什么都得申请批准,很麻烦。”

“你想用钱做什么?”

格蕾丝抬起头,不再那么野蛮,甚至带了几分家猫似的乖巧,轻声答道:“我想去圣马林修道院,在城北,有点儿远,我想坐车去。”

艾伦斯顿了然,没问要去那里做什么,女士们总是爱去修道院待上一天半天的,他只是奇怪为什么不能让国王知道。但他没问这种容易引起不快的问题,只说道:“那你看这些钱够不够,不够我再给你送些过来。”

格蕾丝感激地笑了,“够了,我自己也攒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