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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那如果是威廉受到挑战呢?就算他把那个傻侄子的脑袋打下来你都要赞美他勇敢吧?”

他俩又互相瞪起对方来。

这样可不成。格蕾丝垂下眼帘将那颗糖嚼碎了——有些惊喜,糖里面还裹了一颗杏仁。他将带甜味的杏仁咽进肚里,重新换上温和的表情,“刚才那段对话作废,我们退回到聊天气那里,重新开始——”

他拎起自己的杯盖,另一只手拎起艾伦斯顿的。他先把自己的杯盖拎高,假装是杯盖在说话:“刚才我说,‘昨晚那场雨夹雪真讨厌,弄得街上全是泥。’”

然后他把艾伦斯顿的杯盖拎到高一些的位置,“然后你说,‘是啊,往年这个时候,首都早就已经暖和起来了……’”

艾伦斯顿坐在对面,一开始真的震惊了,但他很快就成为一个冷脸的观众。不过观众的不捧场并不影响格蕾丝的表演,想让格蕾丝觉得害臊可不容易,何况他每天跟着陛下排练那些戏剧,和杯盖聊天气总比说那些做作的台词强。

艾伦斯顿干脆将双臂抱在胸前,倚进沙发里看他表演。

轮到格蕾丝的杯盖了,“我说,‘去年春天来得也很迟,但没想到首都也会这样。’”

然后是艾伦斯顿的杯盖,“你说,‘这两年气候都不好,全国都这样。农民的收成连年不好,暴动越来越多。’”

格蕾丝终于停止和杯盖交谈,抬头看向艾伦斯顿:“阿伦德尔伯爵也这样说。他还说,今年恐怕是个更严重的歉收年,秋天过后,一定会有更大的暴动,到时候敌国一定会趁机入侵。可如今军队里净是些窝囊废,宫廷里还有保守派拖后腿,他说,之前那些战役能赢简直是侥幸,全靠维里克将军和威廉出人意料的配合,他不希望这个国家最会打仗的年轻军官会因为政治斗争失败而流放到国外。”

艾伦斯顿坐直了,甚至还微微向前倾着身子,恳切地劝说道:“格蕾丝,你是女人,不应该操心这些事。”

“这和男人女人有什么关系……”格蕾丝忽而陷入失落,“你说的对,因为我是‘女人’,所以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这些。我闹不懂为什么真正的好军官要受排挤,而本该在教堂里敲钟的主教却在军队里指手画脚。”

“阿伦德尔伯爵一直想拉拢我,他说想帮你和威廉很简单,只要让陛下知道种牛痘有用就行了,剩下的事他会完成。但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让我这么做,也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真的能帮到你们……我分不清他是单纯想利用我,还是真像他说的,你们都是一派的,他做的事对你和威廉都有利。”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像他说得那么可怕,秋天过后就一定会打仗,而我们一定打不赢;就算威廉没被流放,你们也一定会上战场,去打一场必输的仗……”

“在山庄的时候,你说过你会帮我。因为你和我说了王后的事,我才没有接受她的示好,也因为你的提醒,我才宁可去偷酒都没有接受任何人的贿赂……现在我又感到害怕了,不知道该不该信阿伦德尔伯爵的话,可要是没人告诉我,我就只能听他的。”

“你是在威胁我吗,格蕾丝?”

“利用什么威胁你什么?利用你对我的关心,来威胁你帮我不要再上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