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脑子里一瞬之间也曾闪过一个画面,那便是若是当真遇上饥荒,北境田地皴裂颗粒无收,百姓骨瘦如柴求生无门,好似苟活着一条命还不如死了轻松……

所以,他当时动气,还因为那些人将利益凌驾于万民之上。

但从前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

甚至有时候他听谢迁在言语之间将整个北境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他心底也是既不理解又不认同,他只希望谢迁为他自己想,而他以前不说,也只是因为下意识里觉得说了之后谢迁会不高兴。

所以他什么时候也成了这样的人?

楚灵越有些想不通,心底隐隐觉得,他自己似乎正在打破什么思想的牢笼,即将走进一片更加广阔的天地。

此后他们两个人便没再说这件事了,回了子说府之后,似乎也都各有心事,早早地便歇下了。

一夜无话。

而在这之后几天,谢迁照例去典客司点卯,谢缈回京之后,他们俩也未曾继续就这事有任何的探讨,在偶尔听到别人提及这事,也是一笑置之。

好似他们赤令府当真就默默地认下了这件事。

转眼四月便至,顾尘微便要开始去翰林院服役,与此同时,庄之原也要去御马司。

谢迁有意着人打听了消息,听说庄之原第一天去御马司倒是亲自去了,一边洗马挑粪一边骂骂咧咧,一天下来身上味儿大得一丈开外都能闻到。

庄之原坚持了五天。

直到第六天,谢迁派出去盯梢的人回来禀报,说庄之原安排好了一个样貌与他有八分相似的人顶替他,而庄之原当初进京的车队将于今日未时离京回燕山城。

谢迁闻言点头,然后随便找了个由头离开典客司,亲自去了北门柳亭蹲守。

幸好他来得早,这午时才刚过,庄之原的马车便已经出了城。

谢迁看准时机,一个闪身之间像是只看得清虚影似的,再看之时他人已经不在了原地。